再见,玉京子。
“玉京子……”
元始皱起眉头,看着他的样子失神喃喃道。
纵然他一眼勘破迟钰身上的人气和妖气,知晓自己素日一直宠爱的弟子竟然——连妖都配不上,是个半妖……
他破天荒的没有生气,看着玉京子挨个行完礼直起身来,他关心地问道:“是不是阵法学出了什么问题?”
一旁的通天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笑出声来,毫不留情地讽刺道:“二哥莫不是老糊涂了?”
“连这都想不明白,玉京子从始至终都是半妖。”
通天毫不留情的戳穿,让元始脸色一白,一言不发地低下了头。
玉京子自然清楚地看见了元始逐渐攥紧了手,手背上的青筋跳起,足见他隐忍背后的盛怒。
“师尊。”玉京子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通天脸上的笑容不减,眼神也充满讽刺,不过这讽刺中,看热闹的心思多了些。
他在心里暗暗默数,他的好二哥会在几个数以后——被他的好徒弟用这种好像事不关己,很无所谓的语气弄疯。
元始擡起头平静的看向玉京子,虽然他脸色不善,但是并没有动手和出言呵斥的意思,这倒是让通天很是意外。
玉京子看着元始,很是真诚的笑了,他拱了拱手,继续说道:“师尊,弟子今日出关,特来拜见师尊。”
元始轻声一笑,淡淡地说道:“难为你有心,给为师送了好大的礼。”
通天脸上的笑意都僵住了,他收回笑意板起脸,好奇地看向元始,眼神里有探究还有警惕,他在心里偷偷的问自己——他是气疯了还是在这儿阴阳怪气的演戏呢。
迟钰不以为然,他莫名觉得元始的话有些幽默,合该就是玉清圣人风格。
于是迟钰一挥袖子,自顾自地跪在了云头,向他行了一礼,扬声说道:“弟子有罪,望师尊责罚。”
他的态度真诚不像是弄虚作假,这让本就看的糊涂的通天更是不解——他若真的违背了与我之盟,大可不来。如今他来了,还要向明显想要息事宁人的元始请罪……
元始稳坐云端,垂了垂眼眸,淡淡地说道:“你何罪之有……”
虽说他语气淡淡,却让通天和迟钰听出了无奈和一种淡淡的落败之意……
“是我识人不清,与尔无关……”
通天和迟钰具是一愣,前者皱起了眉头,很似不解——心高气傲,不曾低头的玉清圣人,如今竟然承认是自己之过。
通天心中莫名有些恼火,当即出言。
“呵!二哥还真是护的好啊!”
他恶狠狠地看向元始,想要从他平静的脸上找到一丝对自己的愧疚之意,然而什么都没有,他的眼神都没有擡起来过——垂眸一直看着跪在云端上的玉京子,眼里的神色晦暗难明。
通天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迟钰,他想不明白,二哥为什么宁愿为了弟子承认自己的错误,也不愿向自己服个软。
通天透过云下,看向跪在地上仰脸看向玉京子的广成子——广成子的神情很是复杂,是满满的震惊。
通天冷哼一声,眼里的杀意是藏不住的,他回过头看向还在愣神的玉京子,冷冷地开口。
“呵,玉京子,纵然是你师尊护你,可你的师兄们却未必能够容你。”
迟钰回过神来看向通天,认真的听他继续说道:“你师兄广成子打死我截教三代弟子火灵圣母,进进出出我碧游宫挑衅我截教,他可是最看不起你这等——湿生卵化,披毛戴角之辈了。”
通天说到这里顿了顿,上下打量一番玉京子,未尽之意很是明显——你可是连纯种的都算不上。
玉京子无声一笑,并未说什么,可是一旁的元始却是不干了,皱着眉头看向通天,轻声呵斥。
“通天!你无端胡说什么!”
通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态再次被怒火点燃,一挥袖子指着下界的诛仙剑阵,没有好奇的呛白。
“那你让他进诛仙剑阵啊!”
元始被他的话一噎,挥了挥袖子——广成子那点儿修为进诛仙阵不是纯纯找死吗?感情我之前劝你的话是白说了!
迟钰忍不住失笑,他俩刚才的样子子还挺像自家浮黎和通天的——不过他他俩是打架,自家单纯斗嘴。
两人都注意到了他的笑容,通天愤愤地哼了一声,出言呛道:“你笑什么?”
“弟子笑师尊同师叔感情深厚。”
通天挑了挑眉,看向下界。那意思很是明显了,你管这叫感情深厚。
迟钰轻声咳了咳,重新看向满眼复杂的元始,继续说道:“师尊慈悲,不治弟子欺瞒之罪,可是弟子却说师尊一罪。”
通天转过头,震惊地看向玉京子——其实不止是通天,玉京子不卑不亢掷地有声的话,能够清晰的传到他们所有人的耳朵里。
所有人都很是震惊,唯独元始很是平静,不过他沉下脸,厉声质问。
“你想死吗?”
没想到玉京子竟然还敢站起身来,他看向下界,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划过,最后他过头,看了眼震惊的通天。
无声的张了张嘴,通天瞳孔一缩,垂下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玉京子重新看向元始,他拱了拱手,继续说道:“师尊有罪,罪在不该凡事皆一己承担。”
“师尊此前常在昆仑之巅眺望星图,弟子很是好奇,师尊看出了什么……”
元始皱起眉,出言怒斥。
“逆徒安敢!”
和之前相比,元始如今这幅样子更让人疑心,好奇他究竟在隐瞒什么。
于是这边儿迟钰继续说道:“师尊明知道截阐有此一劫却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可惜……师尊安排的是好的,但是底下的弟子却是个蠢的。”
“太乙师兄打死了石矶师姐开了先河,让人觉得不过尔尔,十绝阵更是……弟子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王权更叠,那何要请神仙相助……”
迟钰说到这里顿了顿,他看向两位教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师尊之罪,在于宠爱在于呵护……实则是弟子之过!”
“我等身为弟子,既然不能为师分忧,还劳烦老师……为我等操心。”
他重新跪在云端,有些哽咽地沉声说道:“当日昆仑之巅,师尊左右无人,何等孤寂。”
“那日师尊算到九死一生,可曾想到了今日。”
通天只觉得耳边儿嗡的一声,他震惊地看向一旁垂眸不语的元始,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