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个浮黎
广成子有心护着现在自己还能护得住的轩辕,板着脸转过身一本正经地斥道:“轩辕,还不快去更衣!莫要误了吉时。”迟钰闻言收回目光,一挑眉娆有兴趣地同广成子打趣,“吉时?什么吉时?莫非我们还赶上一场喜事?”迟钰意有所指,心说一下界就能看见人间摆喜酒婚宴是什么样子,倒还挺划算的。广成子笑眯眯地点头应道:“确实也算是一桩喜事,今日应是人皇归位。”迟钰怔了怔,神情恍惚,“什么?!”要知道来的时候迟钰掐指算过,按照道理人皇应当是在两日后归位啊。眼下他六神无主,转头看向浮黎想要寻求一个答案——连续不断的变故还真让迟钰对自卜算的能力产生些怀疑。浮黎眼里闪过轻微的诧异,蹙着眉头自己重新掐算起来——出门之前浮黎也曾掐算过,今日的确不是人皇归位的时机。
广成子神色古怪,垂眸遮掩住自己眸中的慌乱,耳边的长鸣像是祭祀典礼上率先起头的角声,调动起广成子悬着的心如同漆上红油的牛皮鼓,咚咚咚擂个不停——自己的小伎俩定是瞒不过眼前这两位的,一旦显现出端倪被尊上和师尊察觉,自己顶多是被罚个欺瞒之罪,可是云中子……
浮黎默默垂手,广袖遮掩下他僵硬的动作近乎察觉不到——但迟钰还是心中却已然有数。只见浮黎眸色深沉,眼里的愠怒不加掩饰,仿若遮天蔽日的巨浪,霎时间便鲸吞下闯入进他既定领域的船只。浮黎转头看向迟钰他自然也是沉着脸。如今迟钰眼中的杀气似是一柄寒芒尽现的剑——他心里应当也有了人选,看起来那幕后的主使正被他用眼刀细细刮着鳞片,迟钰嘴角的讥笑,仿若在看跳动在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
眼前压抑的气氛和圣人不自觉泄露出来的威压叫本就心虚的广成子腿脚发软,他强装镇定暗自去瞄两人,只是一眼便骇的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平日里师尊和尊上像是庇护昆仑弟子的巨树,如今心藏龌龊的广成子才知道他们小辈似乎单纯了些,眼前分明是有些极强领地意识的两头雄狮。广成子将身子埋在地上,颤抖着嗓音决定做最后的挣扎,“二圣息怒。”几近哀求的声音想要唤回两人平日里的一点温柔。
好在,广成子是幸运的。迟钰的眼神缓缓地移到跪到在地身子细微颤栗着的广成子身上,顿了片刻,“起来吧,不干你的事。”迟钰自知事已至此无法挽回,敛定心神好言安抚眼前好像是无辜受到怒火牵连的广成子,掌心间的燥热持续催促叫嚣,不断提醒着迟钰——西方教的那两人如若是撵不走的苍蝇一般,哪怕是细小的缝隙都要叮上一叮。浮黎适时地握住了迟钰的手,两人掌心相交恰好进行了互补。迟钰紧绷地神经终于寻到了一个可以安放停歇的宣泄点,转过头无奈地看了浮黎一眼——刚才咱们两个有些失态,倒是给自己孩子吓到了。
“广成子,你起来吧。此事确实和你无关。”浮黎转头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广成子,心中一边疑惑自己这个弟子虽说不是个胆大的,但好像也没有这么胆小谨慎吧——浮黎顿时有些好奇,莫非是辅佐人间首领能使人的胆子有所收敛,若是如此五帝的老师干脆别让截教的弟子去了,开个恩典直接晋升为圣人弟子,让通天亲自去教好了。一边耐着性子同广成子解释,尽量让自己的态度和语气显得不那么疾言厉色,“虽说你下凡之时让你算了人皇归位之日,如今生了变数你确实是失职失察。但情有可原,西方教两人狡猾,你斗不过实属正常。”
广成子的心在迟钰开口说此事却与自己五官的时候便放了下来,但是秉着言多必失的原则,广成子还是U型选择跪在地上一言不发,静观其变。如今听到师尊这么说,广成子心里有了数,料定这事事情已成功。“弟子容禀,还望二圣纠弟子失察之罪!”广成子细想了想,还是决定以退为进将自己摘得再干净些。这一点倒是让迟钰察觉出些不对劲,平日里广成子得了赦免或者一句暂且不用你掺和的话,不是直接道谢便是立马称是,快到你想要反悔都不可能。迟钰眼里多了几分探究决定多问几句,“你说你有失察之罪,详细说说。”浮黎略显意外,抿了抿嘴没有说些什么,传声好奇地同迟钰打探——你觉得广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