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鹿蜀兽(1 / 2)

第63章 鹿蜀兽

黑雾翻涌, 如附骨之疽般缠上她,分明什么也看不清,但这气息却熟悉。

其中含着凄厉至极的猫叫嘶吼, 只一瞬, 簌棠便猜到了这团黑雾是什么东西——“类”。

怎么会是类?

这里怎么也会有类?

甚至从始至终, 一路到宣山山顶,他们这一行人无一有所察觉。

她神色一凛, 翻手, 执鸣金鞭于手心生出, 啪得一声, 破开浓郁的漆黑邪气。

可这些“类”不似禁林中横冲直撞, 仿佛有意识般, 顺着她的攻势, 意图找到她的软肋, 不断卷土重来。

躲也不是, 攻也难缠。

尖利而诡异的猫叫让她的眉越皱越深, 阵阵钻入耳中, 耳膜刺痛, 令人浮躁。

她意识到, 这些“类”是冲着她来的,于是她不再用鞭子,双手结印,周身形成一道固若金汤的结界, 意图独身遁开。

至少是远离九耳和尔白,远离一众……

施法尚未完成, 忽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破开本该坚固的结界,却没有搅乱她的魔力, 自然而然攥上了她的手。

她微怔,擡眸看他。

攥住她手的白衣少年,因察觉到她的视线,一时反倒不自然起来。

“你要去哪儿?”他显然是看出她欲离开,掩盖不自在的情绪,偏头道。

狰狞的“类”还一窝蜂盘旋在结界外。

簌棠表情严肃了些,干脆答道:“它们的目标是我,我把它们引开。阿浮,你照看好大家吧。”

浮桑微蹙眉,刚要接话,却听她又道。

“尤其要看好那些凡人,他们没有法力,不要让无辜的人受伤了。”

来不及再细商这些类从何而来,她要继续施法,不知何时,心跳鼓鼓,这般心跳声不大正常。

少年却难得缠人,拉着她不放手。

浓郁的黑暗里,他的眸却清亮,“簌棠,鹿蜀来过了。她施展了入梦之术,将‘类’都吸入梦中了。”

“……”簌棠沉默了一瞬,极快反应过来,“所以,我们现在在梦里?”

他嗯了一声。

“‘类’在纠缠你,鹿蜀无法将你与‘类’分开,只能送你一同入梦。”

——所以,只有她中枪的梦达成了。

簌棠又觉得不太对劲,“类”,似猫非猫,而浮桑就是她见过的唯一一只猫。

她紧盯着浮桑,这个猜想也不是第一次了。

“那为何你也在这里?”她问道,“你也被‘类’缠上了?”

类与浮桑,必然有什么关联。

他答得很快,似乎自己也有些迷茫:“……我怕你死了。”

“……”

一片幽深中,本只容纳她一人的结界里,少年与她,不知不觉挨得很近。

近到几乎不用努力嗅闻,周身已然萦绕着彼此的气息。

他熟悉的,簌棠身上的幽香,如雪松一般,清冷,却又缱绻,就这样一点点窜入他鼻尖。

而他呼吸的热度,早前感受不到,直到此刻忽然轻洒在簌棠耳畔,酥痒又麻,惹得她微微一颤。

他垂眸看她,也随着她身体的些微抖动,颤了颤眼皮。

他眼底,开始凝结着更深的茫然情绪。

为何怕簌棠死?

生死恒常,为何他独怕她死?

“簌棠。”浮桑唤她。

“……嗯?”她回应,却简短。

“你为何不说话?”

“……”好好好,不说话还不成了。

簌棠不说话当然有原因。

——系统在疯狂提示她,猫猫的好感度涨了一点,两点,三点,四点……

既然梦外的人是安全的,梦里暂时还有结界挡着,她的心放下一些,可以分出精力看看猫猫这波好感能涨多少。

“要说什么?”既然浮桑想让她说话,那她就开口。

可是声音却无端有些哑。

心跳变得越来越快,她觉得不大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得继续紧盯着他头顶……

她眼看着,驯服值一举突破三十。忽然淡色的光幕却消失了,他头顶虚空,叫她微睁着眼。

想努力看清,可少年的面庞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耳朵开始嗡鸣,簌棠有些不解,“……阿浮?”

他擡眼看她,眼眸幽深,忽而攥紧她的手。迷蒙光影里,她见他嘴唇紊动,却不闻其声。

“你怎么不说话?”她眨眼,只觉头痛欲裂,“阿浮……阿福?”

*

阿福。

她想到了阿福。

再次眨眼,面前的脸庞变得陌生起来,这人死死攥住她的手,令她分毫挣脱不开。

他的眼眸浸在迷雾里,看不清情绪,薄唇轻抿,便让人觉得冷漠无情。

她的神情也渐渐冷了起来。

“你为何这么看我?”对方皱眉,紧盯着她。

他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她擡眸看他头顶,空无一物,若是她熟悉的兽族,上面是会有头衔的。

“你可还好?”他说道。

她轻启唇:“……我很不好。”

对方攥住她的手却因此更紧,桎梏着她,似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类之邪气,会引发人心中最深的恶欲。

果然,她冷笑了一声。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好吗?”

桎梏的力度令人反感,憎恶,像一张怎么也逃不脱的捕猎网。

——当初,她的阿福,是不是就是这样被他们抓进网中,拼了命地挣扎着,它该有多恐惧,恐惧到最后她带它去医院,它都不再让任何人靠近。

乃至最后,因为它极度应激,她甚至不能抱着它,与它好好道一句别。

她只能在不远处看着,看着它的躯体变得冰凉。

对方没有说话。

“我的阿福。”她深呼吸一口气,“我的阿福不好,你让我怎么好。”

簌棠紧盯着他,模糊的人影渐渐又具象化,成了一个她分明不认识,却害死了她的阿福的人,那是她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张脸。

她永远恨,无数次午夜梦回都想要他付出代价的偷猫贼。

果然,听闻她的话,对方顿时一僵。

“我想过无数次,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去找你们。”

单单教育和惩罚,根本束缚不了这些恶徒,可等她从失去阿福的痛苦中缓过神来,对方早已不知所踪。

她找不到他们。

若是找到了,藏在她心底最深的恶欲——一定是亲手让这些恶徒付出代价。

“人的命是命,我的阿福,它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她眼眶红了,是怒火与憎恨,是绝望的质问。

被攥住的右手手腕下翻,左手擡起,灵光乍然从手中生成,她推掌迎上对方面门。

眼看对方有所防备,也擡起手,她又将掌心朝下,往他胸口打去。

“簌棠。”他喊她,“你冷静,‘类’还在结界之外。”

什么类?

临到此刻,簌棠的理智已渐渐消去,她一时想不出什么是类,只盯紧了面前的这个人。

“你要偿命。”她再次挥掌。

右手紧接着浮现一柄短刃,可待她要动手时,却发觉对方胸口与掌心形成了无形的壁障,将她的攻击阻绝在外。

簌棠的攻击缓了缓,一时微怔。

对方也凝视着她,冷不丁,他不解又迟疑道:“簌棠……我是谁?”

……

簌棠还错愕着,忽然,少年轻点她额头,结界发出一声轻微的崩裂声,渐渐有了瓦解的痕迹。

他的手指温热,热意从额间淌过,稍纵即逝的灵力却是冰凉。

令她有了一丝清明。

“多留无益,我们走吧。”少年叹息一声。

惯常不太流露感情的声线,此刻却有几分无奈。

这个声音……

只见白衣少年周身泛起极亮的灿灿金光,光如金线涌动,流淌,丝与点交替着。

结界崩塌,类的浓重邪气意图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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