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华服的小姑娘,紧抿着唇,她仰头看天,目色沉沉。
她在做什么?
簌棠心意一动,偏头看向她:“玄凤姑娘,我魔界亦有不少魔兽,都是兽族,不如去一同玩玩?”
玄凤微顿,不曾想簌棠竟会唤她,她盯着簌棠,十分警惕。
“不必了。”她想拒绝。
“那本尊带你去找春神?”
她眼中闪过一丝抗拒,“也不必。”
“那你想做什么?”簌棠眼眸冷了下来,对上这些思维简单的兽族,她还是绰绰有余,“此乃我魔界,你不跟着自家尊神,亦不跟着本尊,当这是无人之境,可以随意出入么?”
“你——”玄凤眼中满是敌意,瞥见黎珩也看来,周遭的侍卫也蠢蠢欲动。
最终,她只得妥协,“魔尊言重,在下不过初至魔界,有些好奇,想四处走走……”
簌棠似笑非笑,打断了她的妥协。
“本尊不准。”
玄凤一噎,最终只得道:“那在下随魔尊去看看魔兽吧,魔尊勿怒。”
簌棠看她一眼,心中暗觉有异。
她竟是宁愿跟着自己,都不想回句芒身边。
方才又见她心事重重,仰头望天,又是不能在句芒身边做的事……
簌棠一顿,结合殿内句芒状似无意地点她,忽然有个猜想——
她莫不是想报信。
……报信给仙族么?
*
另一边,浮桑送句芒去了住处。
浮桑善观察,魔心殿他已然十分熟悉,步伐轻巧稳当,不由走得比侍卫还快。
句芒看着脚下生风的少年,不由笑了起来。
“浮桑,你倒是变了不少。”
浮桑耳朵微动,淡声道:“变了什么?”
“家都变了。”句芒意有所指,“你还问变了什么?”
侍卫退下,偌大宫室唯余他二人。
句芒眼见九天玄凤竟未跟来,擡袖,宫室顿时拢起一道固若金汤的结界。
随着他的动作,折扇一闭,鬓发上的玉饰微晃,他那双碧绿的眸顿时也霎时沉了下来。
浮桑知道他有话要说,静待下文。
“我揭露祁以遥的身份,是故意为之。”他眸色沉沉,藏着心事,“且看玄凤是否会往仙族报信。”
殿门一关,日光悄然被隔绝于外,亦让他那双绿眸变得更加幽深,他对浮桑沉声道:“我怀疑玄凤是仙族细作,你我之沉睡,与仙族脱不开关系。”
不同于魔心大殿前那般随性,他语气沉沉,心事万分重,言之也十分沉稳。
浮桑与他相处几万年之久,自然知晓,句芒一向是心事如此深沉之神。
先前,不过是装的。
“为何?”浮桑问他。
句芒轻叹了口气,看浮桑还是那样一副沉静事不关己的模样,目色越发幽远起来。
猫当真是什么都不管的。
好半晌,他才无奈道:“昔年,你无端恶欲缠身,被迫陷入沉睡,这显然不合常理,难道不曾有过怀疑?”
浮桑沉默一瞬,“天道有常,亦有变。万物有阴阳,自有善恶,恶欲本存于心中,只是忽而有变,也并不算失常。”
句芒:……
“所以你根本没怀疑过?”他想扶额长叹。
浮桑却忽地换了话题,“你为何会去仙界?”
句芒一顿,自然接过话题。
“本因你我是好友,一起长居极东岛,我才一直留在地界。你陷入沉睡后,地界于我已无留恋,自然是更广袤的天,适合鸟族生存。”
他沉睡后,的确大部分鸟族去了天界,魔界虽有类似重明一般的鸟族,却也只是极少数。
地界所存在的大多还是走兽。
浮桑淡淡看他,语气也淡淡,“可你不是鸟族。”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句芒平和的表情有一丝裂缝,这猫总是该有情时无情,“浮桑,我也长着翅膀,会飞,你说我不是鸟,我是什么?”
“扶桑树灵。”浮桑回答地很客观,“因是我由我创化,你应当算是…半个兽族。”
的确是如此。
浮桑由扶桑树而生,孤寂地生活了近万年,忽感扶桑树再次生出灵性,才以开灵术点化了后来的树灵句芒。
因为也算是同从扶桑树生,两人的灵力亦是同源。
浮桑掌握了令万物生灵的开灵术,句芒则掌握着令万物回春的回春术,一个作用于灵魂,一个作用于肉身。
“半个兽族,那不也是兽族么?我就是鸟族。”句芒玉扇一开合,摆摆手,“别纠结这个了。总之,我去天界是自然之择,你不也如此言之?万物生,且由万物生长。”
浮桑微微凝眸,半晌,轻点头。
句芒早知道浮桑少话,也不在意这个,趁玄凤不在的这个当口,他意图与浮桑说更多。
“可是我去了天界没多久,就觉昏沉无力,没过多久便陷入沉睡……倒不是如你般恶欲缠身,却也不甚正常。”
他面色这般凝重。
浮桑也不是什么都不愿管,终于擡眼认真看着他。
“这近万年,我几乎无甚意识,直到……”句芒也紧紧盯着浮桑,“ 一缕属于青鸟的灵气飞入明华境,才让我苏醒。”
浮桑眼皮微动,眸光一闪。
他自然知晓,那是当日簌棠动手废了青耕的修为后,飞窜而出的那抹灵光。
“青鸟的灵力却去了青耕体内,定然是有人刻意为之。”浮桑若有所思。
“对。”句芒觉得浮桑终于有了点在意这事的样子,连忙点头。
可见浮桑直勾勾看着他的模样,又顿了顿,“……等会儿,青耕是什么?”
“不是你族旁系?”浮桑启唇问道。
句芒摇头,“不是,我压根不知道这种鸟。”
浮桑挑眉:“不是说,你是鸟族?”
连同族都认不出。
“毕竟我沉睡了这么久,我哪里能知道。”句芒讪笑一声,折扇一合,想将话题转过去,“……话说,你与这魔尊是何关系?如此偏袒的模样。”
又是挨在人家身边,又是帮人家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