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肉?”沈之宜顿了顿,然后转过身,不咸不淡撂下一句:“那中午我给小辞包点牢丸吃。”
宋朗山见她一反常态,丝毫没理会他的指派,在学徒面前有些挂不住面子,低下头,骂了句:“包牢丸包牢丸……包去吧!天生的奴才命!”
宋辞注视着母亲走远,自然也听到了宋朗山的这些话。
若他想吃酱肉,就是全给他吃了,宋辞也不会在意。反正这些肉本来就是给他们买的,自己没打算从中分油水,何况她现在也不缺这一口肉。
直到她听见他骂沈之宜的话,才忍不住怒火中烧,握紧了拳头。
人善被人欺,无人替母亲撑腰,她自己又不争不抢,在家里过得居然是这样的日子?
还有,难道在他眼里,只能儿女为长辈付出,而母亲对孩子表达爱意,就是活该劳碌的奴才命吗?
她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把沈之宜接走!就算她拒绝,软磨硬泡也要将她接走!
宋朗山不是强横吗?那就让他和他的二姨娘,还有那两个好儿子过去吧!
“辞妹!辞妹?”宋贤的声音将她飘远的思绪拉回:“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啧。”他上下打量她:“我妹妹天资卓越,本就生的美艳,经这一装扮,当真是赛过宫阙里的娘娘公主啊!”
“这衣服料子一定很贵吧?”
“没花钱。”宋辞冷冷斜他一眼:“我替上柱国府公子宴请他好友,宾客对菜式十分满意,他高兴之下赏我的。”
“对,就是上次你去别苑找我,请你吃饭的那位。”
“后续我听人家说,你油水过剩,又拉又吐,把人家的院子搞得恶臭熏天,到现在还不能住人。身为妹妹,连我都跟着你丢脸,真是晦气。”
提起这事,宋贤果然瘪了气,一言不发,直到中饭众人上桌,也没再骚扰她。
午后,宋辞在饭桌上提起带走宋韵宋锦的事。
宋朗山宋贤理所当然不同意,趁机跟她说出要她归家,交出食肆的要求。
这些宋辞一点也不意外,毕竟早在许久之前,小锦就已经提前告知与她。
她想好了对策,气息坚定,神色泰然:“食肆经营到如今,其中跨过多少磨难,只有我自己清楚。”
“我绝不会平白放弃自己苦苦支撑这么久的食肆,替旁人做嫁衣。”
宋朗山当然不爱听这话,又拿出忠仁孝义来绑架她:“这叫什么话!你爹你娘,你兄弟姊妹能算作是外人吗?”
一番周旋下来,双方各持己见,谁都不肯让步。而宋朗山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词,没有任何新意。
宋辞被纠缠,感到无比疲累,径直问道:“无论如何,你都不肯放过小韵小锦吗?”
他大言不惭:“宋辞,你身为这个家的女儿,想的不是怎么让这个家更好,为什么一个劲儿的想拆散这个家呢?”
“不仅你一个人离开了宋家,现在连小韵和小锦也要带走!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当初爹糊涂,逼你嫁去你不愿意的地方,后来又与你发生争执……可谁家没个吵吵闹闹呢?过去了就算了,老老实实的回来,咱们家一起经营好你这个铺面,团团圆圆的过日子,这难道不好吗?”
宋朗山居然能向她低下头,这是宋辞所没想到的。
可覆水难收……造成如今这一局面的不是原主,也不是她。主要矛盾就是这个所谓的一家之主,二姨娘宋姝虽歹毒,但顶多算是次要矛盾。
她也并非冷血无情,不给任何人改过的机会。
她总要看见诚意才能释然。
“如果我回到家里来,我店面的银子,依旧由我来管着?还是要交到家里?”
宋朗山道:“你一个小丫头管得好什么账啊!当然是让你大哥统账,银子交到我的手上……不过你放心,你有什么花用便来账上提,绝不会有任何人限制于你。”
“嘁。”宋辞冷笑:“我现在本就不受任何人限制,何苦还要把钱交给旁人,让旁人假大方,额外宽裕我呢?”
宋然左瞧瞧,右看看,生怕自己的美事泡了汤。见宋辞一直不肯答应,哼哼唧唧起来:“哎呀!阿辞姐你就答应了吧!三姊夫说,要是把你食肆的配方交给他,他就让我进族里叔公的私塾!我好想去私塾读书!你快答应了吧!”
此话一出,宋朗山和宋贤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窘迫。
宋辞将视线从宋然身上收回,垂眸:“想要我的食肆?可以。”
众人呼吸一窒,皆等待着她的下半句。
“按租金折合,每个月二十两银子。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库房一应食材调味料另算。”
“交到我手上,我马上走人,至于秘方嘛……各位就自己琢磨吧。毕竟都是我的家人,我会的东西,想必各位钻研个几天,也能参透出一二。”
“啪!”宋朗山发怒,拾起面前的盘子,一把摔到地上。
与此同时,清晖镇另一侧的别苑,一声清脆的碗盘碎裂声也乍然而起……
膳房顿时慌乱了阵脚,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膳房传到管事,管事传给息竹,最后息竹深吸一口气,凝重地迈进书房。
“殿下,有一件事向您禀报。”
萧让尘握着笔,画了半幅的女子已能隐隐窥出面容。
只听息竹继续道:“膳房刚传来消息……”
“在给您进的膳中,测出有人下毒。”
“试毒的小厮食用过后,现已昏死,口鼻流有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