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1 / 2)

第105章

与萧让尘的迎面相遇,并没有耽搁宋辞太久的时间。

事态紧迫,她自有一套处理的法则。

纤细的身形越过他,继续向前赶路,慌乱中倒也显得有条不紊。

他则是重新戴好面具,默契地跟在她侧后方,与她共同前行。

“我们去哪?”他低低发问。

在来寻她之前,萧让尘原是“中毒昏迷”,身处清晖别苑“潜心养病”。

背地里,却因担心她而坐立难安,尤其是听底下的人说她又重返宋家……她在那个家一向讨不到什么甜头,寡不敌众。

想着往后能陪伴护佑她的日子不多了,萧让尘咬咬牙,终还是铤而走险,安排好府里的事宜,戴好面具从小门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溜了出来。

好巧不巧,在去宋家的途中撞见了她。

宋辞无心细想他为何在没有通信往来的情况下,避开食肆,径直来宋家找她。

她并非什么人间聪颖绝伦,却也不是傻子。

念他耳目通达,安排些人手在她身边留意动向,这也是有的,所以便言简意赅,只解答了他的疑惑,也表明了接下来的去向。

“我二妹妹宋韵,被宋朗山宋贤卖给了一个老头做妾。他们的人来抢亲,还打伤了我母亲和三姨娘。”

她行进当中轻叹了口气,不知是因疲累还是什么,唯独那对眼眸,依旧晶亮坚定:“我不管有没有父母之命在前,也不管在外人眼里,这件事的道理站在哪一方……总之我就是不认同那样一个盛放如花般的姑娘,就这样草率的被蹉跎完一生,更咽不下母亲和三姨娘无故遭难的这口气!”

“无论如何,我都要去讨一个公道!”

萧让尘阔步跟随上她的步伐。

他个子高,袍下的腿迈开一步近乎抵得上她的两步,追上她并不算什么难事,看上去半点忙乱全无。

听完这番话,他不着痕迹的沉了口气。

那曾是怎样一个立于混沌之地却毫无败绩的人?

他稳坐高堂,而高堂之下,兵荒马乱,泥泞不堪……那些宋辞听说过或是没听说过的,他都早已司空见惯。·

过去当火没有烧到自己身上时,他可以不认同,不理会,装聋作哑。久而久之不认同的事,也会被默认成一种理所应当。

毕竟他不是神,他没办法去更改普天之下持权凌弱的风气。

不能,也不想。

除非……这把不识天高地厚的火顺着风丝蔓延,逐渐烧上他目所能及的窗纱、帷幔、衣摆……

如此,事出关己。即便他默认了这种风气,对现状麻木。可只要是她,他便会发散心中仅存的正义与良知,去支持她,帮助她。

“知道是谁的府上吗?”听他的口气,俨然已经从碰巧会面,转变成了与她同一阵营的战友:“仅靠我们两个,恐怕没办法将人救出来,搞不好还会陷在里面吃亏。”

“这样,我调派些人手过来。”他停住脚步。

宋辞察觉到目所能及的侧后方一空,止住疾行,缓缓回过头。

隔着那道朴素无华的木头面具,它厚重笨拙,将所有质地纹路无余的展露在表层……从某些方面来讲,竟远比他来的更加真诚。

她想了想,沉眸:“不用了。”

“以你现在的处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因为我,破坏了你的大计划。”

萧让尘小幅度左右观望一番,将她拉到巷边,压低声线:“北境能识得我麾下亲卫的人很少,即便认出了,他们也都知道你是我的朋友,我的手下听你指派,来帮你的忙,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而我混入其中,毫不起眼,谁又能想到我的身份呢?”

宋辞打定了主意,摇摇头:“百密终有一疏,你应该比我更能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我虽孤身一人,但成就是成,败就是败,总不会比把你搭进去更得不偿失。”

“所以我的建议是,你不要去。”

萧让尘思忖片刻,随即直直看向她,透过面具,映现出一抹如亘古般永恒的曜黑。

“我特意在别苑筹划好一切,为的就是能抽出身来……再帮帮你。”说至此处,他喉头略哑半分,待重新开口之际,语气已然不由分说:“我会替你解决好这件事,也会顾全大局,你不要管了,我来安排,一切尽快。”

萧让尘问了她关于抢亲之人的身份和信息,然后短暂离开了片刻。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转瞬他便回来了。同样的装束,可布衣与面具之下的情绪,显然较适才轻快了许多。

“事不宜迟,我们先过去,很快援兵就会赶到。”

宋辞嘴上逞强,生怕自家的烂事会牵连到他,从而坏了他的计划。但听他这样讲,还是莫名感到一阵心安,像是抓住了主心骨。

两人继续并肩前行,萧让尘想要问询老头住处的方向,刚一回过头,看到身侧那张明艳动人眸光潋滟的面庞……

她在注视着他。

美得那样惊心动魄,由灵魂抵达皮囊,柔弱又坚韧,胆小又顽强,还……对他满是依托和感激。

到了嘴边循矩生硬的问话,不知不觉被融得格外柔和:“那人的住处,具体在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宋辞无助地摇摇头,闷声道:“宋朗山和宋贤做事独断专行,一向不跟家里解释太多,所以二姨娘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只是听言谈的字里行间,说那老头是里正夫人娘家的舅公,关系走得很近。平时手底下养了一把子人,谁也没个正经营生,依仗各种关系作威作福,靠替人办事从中对缝儿,两头抽成。久而久之,成了当地远近闻名的地头蛇金三爷,人称三只眼。”

“这些你方才问我,我也跟你说了个大概。”宋辞脸上略有些窘迫:“至于其他的……那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我也没有过多的了解。”

宋辞挠挠头,泄气地苦笑:“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太天真了?光听了这些就异想天开的敢闯上门去要人?”

“我,我甚至……连人家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如果没有遇到你的话,凭我单枪匹马……”说着,她缓缓垂下头去。

萧让尘一向不信什么“假设”、“如果”、“也许”。

他是个只信奉已经发生了的事实的人,遇到了就是遇到了,帮了也就帮了,所以从鼻腔溢出一声细微的轻哼,打断道。

“可终究还是遇到了不是吗?而且,亏得他是地头蛇,我还怕他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呢。”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将注意力放在过路人的身上,淡淡启口:“这样一来,即便我们对他一无所知,镇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带着我们去了解他,找到他。”

由宋辞自告奋勇出面,一路边打听边摸索,很快便从路人嘴里拼凑出抢亲之人的确切位置,且越行越近。

他不方便动用自家的车马,而且此时转头回去驱车也来不及了。

于是他给了她一些银子,两人从路边的馆驿租来一辆双驾马车。同行的还有一位车夫,既能替租赁之人更好的驾驭车辆和马匹,又能好好爱惜使用,保障车辆马匹不受损伤。

车轿内,空间狭小而逼仄。廉价的布料密不透风,也不透光,压得里面黑洞洞的。

宋辞与萧让尘一左一右坐在里面,肩膀紧紧挨着肩膀,甚至能隔着布料,通过挤在一起的皮肤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半炷香的车程,她局促到呼吸节奏紊乱。

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氛围,佯装自然地转头看向她,打趣道:“嗤,滑稽死了……”

“嗯?”萧让尘亦朝着她的方向转过头:“哦,你说这个。”

纤长的手指抚上笨重的木头面具,其下的唇齿轻轻开合:“朴素些好。”

若是繁复华丽,贵气逼人,恐怕会更引人注目,反倒失去了戴面具原本的意义。

这种面具做工精简,用料潦草,是街面上司空见惯的样式,用来掩盖住他那张天人之姿的容颜,让人看了便会将他划为平庸。

宋辞搭了一眼他身上的布衫,其实还是颇为认同他的朴素言论的。

只是,打趣为虚,面对那种心动,自欺欺人才是实。

索性也顾不得什么条理,一条路闷头走到底:“那你脸上的那块‘胎记’呢?也是为了朴素?”

他沉稳依旧,却也有些哭笑不得,屈了屈手指:“息竹想出来的,怕面具脱落,非要让我画上,说做什么两手准备。”

在这之前,息竹墨风辰云几人都是极力反对他出府的。

无奈他意念坚决,几人身为手下也没有替他做主的资格,只好用这种方式,千方百计的替他伪装。

那一块红色胎记硕大而丑陋,不规则的横在大半张脸上。

宋辞初见时确实惊到了,可她对这种事总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在古人眼里,脸上有一块胎记就等同于貌丑无盐?要被歧视唾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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