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终章(1 / 2)

第70章 、终章

黑白无常带回一个新的鬼魂, 鬼魂灵力枯竭,仍一步三望,似总有舍不下的牵挂。因他生前拯救过万千生灵, 冥王破例给了他一面阴阳镜, 让他再看一看他所牵挂的人。

……

书房里, 林长济的砚台不知什么时候被换了。

林庭鹤生前最爱的丛星砚,端端正正的摆在案头上, 砚台下压着厚厚的两封书信。

第一封给长安, 是这段时间研究鹿鸣县的水文地貌得出的治水之法,不知为什么没有当面交给他,而是交代长济转交。

林长济随即命人拿上他的官防,将信送到驿站寄出。

另一封写给长济和长世。林长济小心裁开信封, 是林砚稍显稚嫩的字体, 洋洋洒洒数千言,交代三兄弟修身、治家、为官之道,两兄弟看完,不禁潸然泪下。

……

次日, 太阳依旧升起。

林长济穿上官服, 继续回翰林院熬资历。

午后,他去向上司汇报《资治通鉴纲目》的修撰进度, 顺便问了李学士一句,林砚的表现如何?

他们既非皇亲, 又非勋戚, 林砚如今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进宫做伴读, 眼下学的还是《四书》、《五经》, 日后跟着祁嵘学那些王侯将相的治国之道, 还有什么路可走呢?

太子先前的那位伴读,如今可是进了锦衣卫的。

想到这一点,林长济心中愈发担忧起来,决心再过一两年,以回乡参加县试为由,将林砚送回江宁老家一段时间。

李学士经过一夜的休息,精神状态已经恢复如常,面对林长济的发问,显得有些难以启齿。

林长济见李学士欲言又止的样子,反问:“可是世子又偷偷看话本儿了?”

“何止啊……”李学士支支吾吾的说:“两个人都在看,还换着看。”

从前是一个,如今是一双——头疼。

林长济:……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依林砚现在这副德行,在哪里都不会好好念书的。可当他看见小小的少年无忧无虑跑在阳光下,又不忍心打破这份美好。

他宽慰自己,孩子刚刚“醒来”,放任一段时间无伤大雅,日后一定好好约束他。

嗯,就这样。

是以申时正刻,他牵着林砚的手离开书堂时,林砚对他说:“爹爹,孙师傅今日点评我的功课了。”

林长济笑问:“是么,孙师傅是如何说的?”

林砚挺直腰背,做撚须状,摇头叹气:“哎,泯然众人矣。”

活灵活现的模样将林长济逗乐了。孙学士抱着围观神童的心态去看林砚的文章,结果当然是失望至极的。

见林砚备受打击的模样,林长济给他讲了《伤仲永》的故事,又问他:“你觉得自己与方仲永有什么不同?”

林砚思索片刻,道:“区别可大了。方仲永生来就是神童,因为父母的鼠目寸光,将他的文采和灵气耗尽,最终泯然众人的。我?我天生就是普通人啊。”

林长济摸了摸他的头,道:“所以,普通人压根不用在乎是不是‘泯然众人矣’,因为你本来就是众人。”

林砚嘴角一抽,更扎心了……

林长济笑道:“众人有什么不好?众人就是大多数人,你用功读书,既可以胜过大多数普通人,又可以胜过不努力的天才,怎样,是不是很划算?”

林砚险些被他绕进去,幸好他反应灵敏,能抓住问题的关键:“我将来也要考科举吗?”

“你觉得呢?”林长济反问。

林砚想了一路,到了家门口,想出一个对策来:“爹爹,我听说做官一定境界,是可以封妻荫子的,等您做到了阁老啊,部堂啊,给我荫个六七品的散官,不用亲自科举也可以当官。”

林长济默默卷起衣袖。

林砚一溜烟跑没了影。

朝中诸事太平,科道言官没有弹劾不法,内阁六部的大佬也没有吵架,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果然,在盛夏来临之际,一份邸报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赵王勾结边将,行贿阿吉纳部围困京城,意图谋反,着即废为庶人,妃嫔、王子、郡主、仪宾及一众王府官员全部解送京师,发有司论罪。

赵王早已被锦衣卫秘密押送进宫,与祁屹一同被关押在一座偏僻的废殿之中,铁桶一般层层看守。

最终,碍于赵王宗室身份,赐自尽,其余人等各自论罪。

皇帝到底还是对祁屹留了一丝情面,令其与其他各兄弟等同,削爵为民,流放边地终身圈禁。

临行前,祁嵘获准可以出宫送行。

林砚陪着他,两人来到宗人府内关押宗室的监牢。

祁屹比他们想象中的更体面一些,出狱卒为他换了新的衣裳,还刮了胡子。他黑漆漆的眼底依然透着倨傲,脊梁挺直,全无阶下之囚的落魄与怨毒。祁嵘将一条汗巾子系在他的身上,用衣裳的下摆严严实实的遮住。

祁屹摸向腰间,觉得硌手,原来那看似平平无奇的汗巾,内里缝了一圈儿沉甸甸的银两。长路漫漫,没有什么比现银更实用了。

祁屹拍拍他的肩膀,道一声:“兄弟承情了。”

此时此刻,多少话语都显得苍白,祁嵘也握了握他的手臂,与林砚一起离开。

他们回到宫城之下,钟楼方向响起沉闷的钟声,绵绵不绝,震颤人心。

“是丧钟。”祁嵘道。

太子薨逝,依照丧仪,父为长子服齐衰期年,然为国事计,皇帝应当以日易月,服齐衰十二日。文武官员闻丧次日素服入临文华殿,给衰麻服,而后在各自的衙署中斋戒住宿三日,诣春和门会哭、素服行奉慰礼。京城暂停一切祭祀、娱乐、宴饮至复士日,停嫁娶六十日。

内外文武官员行葬礼,需自备仪物。

上谕:“朝廷府库、百官俸禄皆出于民,今祭祀、仪物令光禄寺供具,百官惟致哀行礼,余如所议。”

皇帝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丧仪过后,咳嗽的旧疾又复发了。

祁嵘留在寝宫侍疾,无微不至。

“嵘儿长大了。”皇帝抚摸着侄儿的头:“有朝一日,朕也不在了,嵘儿一定要替朕和列祖列宗,守好大亓的江山啊。”

祁嵘并不敢接这句话,只是劝皇帝宽心养病,保重玉体。

……

国丧一过,林长世带着妻女南下,回到江宁老家打理家业。

仲夏时节雷雨频频,江宁县地界死了两个盗墓贼,怀里还抱着坟地里盗出的铜器,仵作验尸时并未看出他杀的痕迹,只说铜器引雷,是被雷劈死的。

进山查案的官差一脸撞鬼般的晦气,将焦黑的尸体擡回县衙草草结了案。百姓议论纷纷,大抵是说他们做刨坟盗墓的营生,遭了天谴云云。

雨夜里,须发花白的老者披着蓑衣走在山间小路上,他曾是锦衣卫的暗探,前指挥使经常叮嘱他们,锦衣卫行事,一向不留祸根。

倘若再年轻十岁,他还可以做的更利索一些。

不久之后,林家祖坟旁新起了一座草庐,里头住了个衣衫褴褛的守墓人,每当族人前来祭扫,他都默默站在一旁,却从不与人说话。

长世亲自来劝过他,他就是不肯离开。只好每隔三日派人来看看,给他送些吃的。

……

一年时间里,林长安夫妻排除万难,将灾民遍地的鹿鸣县治理的井井有条,赶上一任外察,就升做了知县。新官上任三把火,换上新的官服,林长安就要去巡查江堤,周藜坐不住,跟着一起去了,刚一上堤,恰逢一阵大雨,伞都来不及打,一行人湿了个通透。

回到县衙内宅,向来好身体的周藜感到一阵阵的胸闷头晕,拥着锦被直打摆子。林长安忙请郎中前来把脉,诊出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周藜怀相不好,从这天开始,反应就极重,每日吐的昏天黑地,虚弱的提不起剑弯不了弓,又眼睁睁看着自己紧实的小腹如吹起般鼓了起来,气急败坏,在屋里摔东西出气。林长安方知道妇人怀孕如此辛苦,每日战战兢兢小心伺候,生怕哪一道呼吸节奏不对,惹得周藜不畅快。

郎中也没有任何好的办法,只好数着日子,企盼着孩子瓜熟蒂落,让她松一口气。

……

新鬼放下了阴阳镜,面色十分平静。但当他看到三生石旁的一缕孤魂,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原来他的老妻一直等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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