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这……百姓的行李轻便,许是来得及,我们澄县临海多河,该是每家都有船的。”
她:“……”
说这人何不食肉糜吧,他还知道百姓没什么家当。
说他懂民生吧,他又说应该每家都有船。
“你觉得,什么样的船能够阻挡洪水和海啸?”
萧云一问一个不吱声。
她大发雷霆,怒斥这群尸位素餐的文臣。
然后把他们五花大绑地拖上船,又宣布暂停二皇子的亲王待遇,将他押送回京。
然后才开始安排山上的人有序撤离。
也有不想排队上船,造成踩踏事件的,萧云直接把这些人扔进水里。
并说:“你们澄县临海又多河,该是每个人都会游泳的。”
她一共带来一百一十一艘船,还有一些小舟,装这些人虽然有点挤,但一次性装完还是问题不大的。
这种情况还造成如此骚动,实在是没必要。
看到有人被毫不留情地扔进水里,他们意识到太子跟只会虚张声势,不敢彻底得罪他们的二皇子不同,是个狠角色。
后面的人立刻老老实实地排起队来。
人撤到三分之二时,萧云终于见到了那几个冒险过来救人的人。
形容枯槁,面黄肌瘦,站都站不稳。
比那些被困在此处半月的人看起来更像是被久困的人。
这几个人是来救自己亲友的,却被二皇子强行征走了船,不得不留在山上。
而他们的亲友,分他们一口吃的都吝啬。
萧云安排医师给他们看诊,又让人端了粥给他们喝。
这几个人感激涕零,问啥说啥。
使她对山上的乱象又有了新的了解。
这些所谓世家出身的人,在面对性命攸关的困境时,比贫困人家的人要来得更加没有骨气和底线。
哪里有他们平日里吹嘘的风骨?
萧云懒得在这些人身上花功夫,直接把他们送去水已经退了的另一片空地,然后直接转道去州府。
这些人还没有在一片狼藉中找到方位,就见到了那些被他们抛开的县民渐渐靠近。
并以仇视的目光看着他们。
原来,萧云一直派人监视着二皇子的动向,所以在发现他准备带着人先跑路之后,另外安排了人疏散其他人。
所以澄县的普通百姓葬身海啸洪水的并不算太多,也并没有变成流民向内陆流浪。
而是在周围等洪水退去,回来重建家园。
洪水这种东西,只要不下雨,其实退得很快,所以他们回来的也很快。
澄县百姓与本地豪族发生肢体冲突的事情传到太子耳中后,太子表示很震惊,很心痛,但法不责众,命澄县的父母官好好安抚民众,调解两方的矛盾,带领他们重新安顿。
萧云抵达州府的时候,受到了极为热情的款待。
寄希望于州府官员能捞自己的二皇子和几个官员震惊,慌张,然后是绝望。
但是已经无人在意他们的情绪了。
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流放和劳役。
唯一出乎萧云预料的,是她在接风宴上见到了陆氏的当代族长。
被皇帝从丞相之位上贬谪的陆徽。
比起苏丞相和御史大夫,陆徽看起来更为苍老一些,看起来也更为内敛厚重。
鬓角染霜,一把胡子被打理得极好,面上带着三分平易近人的笑。
很难看出他是会负气辞官的人。
但或许,平日里不展露傲气的人才是最为骄傲,宁折不屈的。
这样一个人,愿意出现在这种场合,向她这个由皇帝亲封的太子行礼,不免让她觉得自己这几个月来的辛苦都值了。
萧云高兴地在接风宴上边喝酒边夸人。
她派来的钦差,本地一些愿意听话的官员,以及没有丢下百姓跑路的世家,挨个夸了个遍,仿佛他们做出了极大的贡献一般。
虽然话都很直白,甚至直接说“你很好”。
但来自太子的夸奖往往带着某种魔力,令人飘飘然。
而且湘州的官员毕竟跟太子相处不多,不了解太子的作风,所以当他们听到太子说“之后的恢复事宜也要多多仰仗诸位”时,没有发现钦差们突然绿了的脸色。
而是情绪高昂地表示:“太子您只管吩咐,我们定然照做。”
萧云笑了笑,趁着他们脑子还不清醒,人手塞了一份“任务提要”。
安排一个长期任务以及若干个短期紧要任务,保证他们可以从月初加班到月末,然后开始新一轮加班。
在她心满意足地离开之后,陆氏的家主随手打开了自家子侄的那份“任务提要”,扫了一眼便笑了。
他侄子的目光带着酒意和茫然,竟直白地问:“族长这是……打算回朝了?”
“哪有那么快。”陆徽没有摇头,只说,“我是在笑,萧氏竟然能生出如此实干的太子来,难不成真有天神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