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回羡恩爱谢灏微露意明安危仁宗欲革政
话说徐弼做东,设宴为沈元鹤洗尘,并请来几位教坊乐伎弹唱,都颇尽兴。待散宴时,徐弼道:“严真回朝,吾四人复为同列,实在是幸事。如此便再共祝一觞如何?”于是众人皆痛饮。
崔思古又道:“我还有一事:不日犬子满月,还望诸兄赏光,至寒舍赴喜宴。”元鹤笑道:“宗雅弄璋①之喜,我因之前不在京中,未曾祝贺,待令郎满月宴时再补上。”谢灏、徐弼自然也是答应下来,道是十分想见见孩子,猜想必定是肖似父母,生得粉白可爱。
四人遣去伎乐,各自归家;沈元鹤与谢灏居处相近,照例同行。未出正月,历京节庆喜气尚浓,他二人便不坐车舆,在市坊街巷间信步。元鹤道:“今日宴上见宗雅行径,想他夫妇两个仍是琴瑟和鸣的。”谢灏道:“那是自然。聂夫人慧眼独具,崔郎君情心长抱,三年胶漆,未曾更易,如今已是京中美谈,作夫妇的莫不以他为范。”他便微笑道:“眼下更添了个麟儿,家中必定更是欢喜。”谢灏笑着转头问道:“严真不想问问为何这第三年上才添得人口么?”
他这才略觉疑惑,便问:“为何?”谢灏笑道:“这中间却有个故事:聂夫人幼时害过病,身子比常人弱些;虽然家中一直小心调养着,可若想胎孕孩儿,还是要谨慎些,于是起卧饮食上更为注意。宗雅他是丈夫,如何见得妻子作苦,自然是尽心尽力,百依百顺。大夫为聂夫人开了滋养方子,听说他回回都要督促煎药,甚至亲自掌火,便受了烟熏火燎,又教药气侵了——药本就三分毒性,况又不是他吃的——因此天热时就不舒服些。”他听了不免忧道:“宗雅自身也不是那身子壮的……”谢灏道:“毕竟他尚在青春,这也算不得甚么。”他道:“如此便好,但求不曾种下甚么病根来。”谢灏连忙啐道:“不许说这个,跟咒他似的;且他夫妇两个感情益好,就算是有点子不碍事的小疾,他也乐得受夫人爱顾呢。”他低声笑道:“这倒是。”
元鹤忽而又道:“复清你今年也二十有六了罢?令高堂不曾请人做媒与你么?”谢灏脸一红,道:“严真怎忽得提起这个来?我还不曾到廿六岁生辰。”元鹤笑道:“我方才听你言语中对宗雅两个颇透出些艳羡意来呢。你年纪也到了,夫妇之事是礼乐大端,没甚么可羞避的。”他掩饰道:“不是羞避,只是没这个心;我也教父母先不要再讲这件事了。”元鹤道:“可二位大人就不担心么?”他道:“丈夫生于世,当以立业为先。”元鹤道:“立业成家本不冲突。谢小郎君芝兰玉树,少不了女郎爱慕,若真有中意的,也莫要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