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华仙尊。”簌棠真的是想笑了,“你想不出别的借口来找事了?如今——”
谁知,元华仙尊竟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
“不必再逞口舌之快,本尊早已清楚,兽族祖神与你相识,自然为你做了打算,掩盖事实。”
他重新恢复那副仙风道骨,道貌岸然的神色,笑得微妙,“可他无法分离其心之恶,早已失去神智,沦为寻常走兽之流,怎配再做兽族祖神呢?”
簌棠皱眉。
脚下的魔境风云诡秘,而天穹之上,仙魔两族之将也正打得不可开交,兵刃相接,天昏地暗。
无论何处,天与地之间,都呈现出一种极为阴沉的,山雨欲来时的气氛。
她的心也不由沉了沉。
“系统。”在此时,她心中呼叫系统,“先前我们说的,阻止杀阵的宠物用品……对,锁灵笼,怎么做?什么时候能做出来?”
“等待核算积分,宿主稍等哦,等待核算积分是否足额。”系统的声音是软萌和缓的。
可簌棠心里哪里在意什么语气,她只觉得还要再快一些,“快点,快点。”
“不够,不够哦宿主。”系统道。
簌棠顿了顿。
她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心跳加快,连忙问道:“还差多少,我要怎么以最快的速度达到这个积分?系统,你快点告诉我。”
系统看出她心下的焦急,也连忙道:“——让青鸟原谅你。”
簌棠的手僵了僵。
她下意识看向了祁以遥,祁以遥仍在两只青鸟身边,她本是垂着眸。
可那一瞬,她似乎有所察觉,擡起头,与簌棠对视了一瞬。只是表情上仍未有什么波动,她只是无知无觉般轻轻眨了眨眼。
“祁以遥先前已经原谅我了,她告诉过我更喜欢魔界的。”簌棠对系统道,“还有青鸟,我知道你想说的是要青鸟原谅我,之前我们一同去的禁林,你没有听到那丝青鸟的信力吗?她等着我踏入禁林的,她说‘她已经不怪我了’。”
系统没说话,似乎在查询数据。
簌棠只得再次询问:“系统?”
“……不够哦。”系统最终道。
簌棠眉心跳了跳,有些按捺不住,“那要怎么样?青鸟早已离世,我也变不出来她了,难道一定要她本尊在这里——”
她的话戛然而止,思绪一闪而过,要再次开口时,却忽然听到了怪异的嘶吼声。
停下心中的交谈,簌棠擡眼,心狠狠地震了一下。
硝烟弥漫的战场,连云雾都被染上阴沉的色泽,层层黑云之下,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巨兽嘶吼而来。
他的毛发上本会盈着极为灿然的金光,如星辰明亮,可如今星光黯淡,如萤石微闪,失去了原本的色泽。而那双皎洁的鸳鸯眼,也似蒙了一层血雾,晦涩不明,晦昧无光。
“阿浮……?”簌棠顿了顿,茫然喊道。
她的声音用上了灵力,本该清晰而响亮,可巨兽好似根本听不见她的呼唤,只如咆哮的困兽,面目狰狞,朝着仙魔战场俯冲而上。
簌棠从未见过这般的浮桑,他向来都是清淡倨傲的。
一瞬间,她回过头去看元华仙尊,见他仍是似笑非笑,眼见她看来,吐字清晰,“本尊说了,兽族祖神早无神智,怎堪大任?”
仙尊的锦袍洇在光下,明亮华贵。他的眉眼也浸在无限春光里,直至整张面庞都渡上一层几乎算是绿光的颜色,簌棠才反应过来,原是他人的灵光。
一转头,一直未曾现身的春神句芒,化身为巨大无比的人脸鸟,扇动羽翼,飞驰上天穹。那抹照耀天地的绿光便是由他身上发出,璀璨光华,夺目而耀眼。
待他离近时,簌棠发现他神色闲适,还透着几分事不关己的慵懒。
没有看神志不清的浮桑一眼,句芒只落定在元华仙尊身边,垂眸行礼:“仙尊安。”
大鸟的身体,配一个头,行礼,怎么看怎么滑稽。
可是簌棠无意顾及这些,她看着这一对主仆情深的样子,只觉得很可笑。
偏偏元华仙尊还似挑衅般,给了簌棠一个眼神,对句芒夸赞道:“句芒,你做得很好。”
所以,就是傻子都能看出来了,是句芒施计,让浮桑变成这样的。
这只鸟来魔界,从最初就目的不纯。
难怪恶欲越发浓烈,无人净化……
可是浮桑曾说,他与句芒都从扶桑树而生,有几万年的情谊。
他沉睡万年又苏醒,第一个去找的也是句芒,第一次认真和她搭话也是为了打探句芒的消息。
浮桑把这份情谊一直记在心中,可他的好兄弟却只用了一万年,便背叛了他。
“浮桑神智尽无,俨然再无神之威仪。”元华仙尊神色淡然,隐隐有一种将自己当做天地共主的意思,自天穹昭告,“可兽族不能群龙无首……从今日起,句芒便为兽族之神。”
簌棠轻呵了一声。
创造万兽的是浮桑,对万兽有天然震慑力的也是浮桑。句芒算哪门子的兽族之神,他能号令哪个兽族啊?而且仙族管人家兽族什么事,跟他仙尊有什么关系,还由他宣布。
“不是,有病吧……”她喃喃着,“你们指不定有点什么毛病……”
不远处,无意识的雪白大猫还在战局中厮杀着,他似乎真的失去了意识,沦为了被恶欲操控的困兽。
血迹溅了他满身,猫本是最爱干净的兽,簌棠忍不了了,她无法看着浮桑如此,向他飞身而去。
于此同时,余光瞥见祁以遥正端立一旁,簌棠又长鞭一伸,将祁以遥一并扯了过来。
身下已是禁林,诡谲的黑雾将杀阵团团笼罩,看不清其中的情况,却能察觉深处隐有动静,似乎什么要破土而出。
——是鬼域恶鬼。
簌棠眉心在隐隐跳动,她极快地张开手,掌心凝出一团耀眼的青光,向空中一抛——